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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7章 027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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姜羊身上一股子的狗騷味,我想到他剛才是從角落那邊母狗肚子底下爬出來的,伸手就從他腦袋往下,全身囫圇摸了一遍,發現沒有受傷這才徹底放心。

知道姜羊沒事,我就擡頭往那個黑暗角落裏看過去。那裏有個東西,剛才我聽到的威脅吼聲不是變異狗,而是它發出的。雖然不知道是什麽東西,但是姜羊從那邊跑過來還一點事沒有,這東西應該對我們沒惡意。

不過究竟是什麽?我探究的目光往那邊看了一會兒,但是因為身邊太暗,我實在看不清。

既然看不清就算了,我過來只是想找姜羊,既然現在找到了,我就準備先帶著姜羊離開這裏再說。這裏還有個變異母狗的屍體,雖然暫時沒事,但是說不定很快就會有什麽變異動物聞到血腥味找過來。還有就是那夥人,誰知道他們會不會忽然又跑過來。

我顧慮著這些,也沒有去角落裏看看那叫聲可怕的東西,拉著姜羊就準備往外走。但是就在這時候,我聽到角落那邊傳過來一個聲音。

“他是你生的孩子?你來找他,他不是你故意丟棄的?”

那邊竟然是個人?我一驚。這個人聲音沙啞的厲害,跟磨了砂子一樣,語速又慢,聽在耳朵裏刺刺的感覺不太舒服。光從這聲音也聽不出來是個多大年紀的,只能聽出來是個男人。

我抱著姜羊站在原地沒動,開口說:“是,我有事把他放在一邊,轉眼他就被人帶走了。”

那邊就再沒有聲音了,我帶著姜羊往外走的時候,也沒聽到對方出聲阻攔。但是這個時候,姜羊忽然扭著身子,抱著我的腿往那個角落裏拖。

我皺著眉,姜羊用吃奶的力氣把我往那邊拽,嘴裏還很可憐的咩咩叫。

僵持了一會兒,我還是順著姜羊的意思,慢慢靠近了那個黑暗的角落。姜羊看我往那邊走,又乖乖聽話的扒著我的腿。

我越靠越近,隱約看到母狗和土石墻壁的夾角裏,半躺半坐著一個人形的黑影。我走到他面前了,他也沒動靜。

我出聲問他:“你受傷了?”

那人沒有回答。

姜羊放開我的腿,一只爪子還抓著我的褲腿,另一只爪子伸過去搖了搖那個人的腳。

“咩咩?”

我聽到這個人沈重的呼吸,他的狀態不太好,這個角落的血腥味也太重了。我把姜羊放到一邊,自己從包裏掏出打火機,剛好這巢穴裏面就有不少的幹草枯柴,我拿了一把幹草點燃,借著火光看清楚了面前那個男人。

那竟然是一個和姜羊一樣的‘人’。

他的手臂上錯落布滿了黑色的鱗片,爪子有四個,比姜羊多一個。腳也是顯得更厚重的大爪子,一條黑色的尾巴耷拉在一邊。緊閉著眼睛,好像昏過去了。

我聽高遠說過,像姜羊這樣的孩子還有不少,黑鱗白鱗都有,但是我沒想到這麽快我就會看到一個黑鱗。這還是除了姜羊之外,我見到的第一個長鱗片的人。

不過……我很疑惑。這人看上去雖然單薄了點,但是那張臉怎麽看,也都十八、九歲成年了,不是說這種孩子最早出現是在四年前嗎?這個又是怎麽回事?我回想起高遠說過這種孩子就會長得很快,心裏有個猜測。

可是真的可能嗎?長得快也不是這個長法吧。

手裏的幹草快燒完了,我幹脆從旁邊抓了好幾把幹草枯枝堆在一起,點燃了一個小火堆。

這個巢穴裏的情況在火光下看的更清楚了,旁邊那只變異母狗一身黑毛,身上很多傷口,有被人類的刀撕裂的,也有被鋒利的牙齒和爪子抓出來的,脖子那裏一個大口子,應該就是導致它死亡的原因。

我看了一眼那狗脖子上被撕開的大口子,目光轉到了靠在母狗旁邊陷入昏迷的黑鱗。這傷口應該是他造成的?

這個黑鱗孩子……少年,雖然現在還沒死,但是看上去比死去的變異狗還要淒慘。他身下也全是血塊,我才發現那大灘的血除了變異狗的,還有他的。他的腰腹的部分被咬傷了,一片的血肉模糊,我感覺自己都能看到他肚子裏面的東西,他的腰好像要被咬斷了。

除了這個最大的傷口,黑鱗少年的手臂胸口,凡是露出來的部分,都能看出舊傷和新傷交錯的痕跡,燙傷還有鞭打出來的傷口,以及被剜掉肉的傷口,只有那張臉看上去還算完好了。那是一張稱得上俊秀的臉,就是瘦的有點可怕,還帶著幾分稚氣,和他之前說話的粗糲聲音非常不相襯。

一頭和姜羊一樣的黑色頭發長到肩膀,亂糟糟的都結到一起去了,前面的頭發還遮到了眼睛下面。他這會兒閉著眼睛,我也不知道他的眼睛是不是和姜羊一樣的黃綠色。

我打量了黑鱗一會兒,覺得他大概快要死了,撐不過今天晚上。

我往洞口方向看了一眼,有點猶豫。已經晚了,這個時間應該沒人會過來,現在離開不是一個好主意,外面這會兒也很危險。我最後還是決定在這個洞裏面待一晚上。

雖然味道很難聞,但是在這裏待久了之後,鼻子已經差不多聞不到其他的味道,只感覺很悶熱。

我猜姜羊是被這個黑鱗少年給救了,不然姜羊不會攔住我讓我過來看。既然這樣,我留在這裏等一晚上,等他死了,給他收個屍也沒什麽。

黑鱗的傷勢實在太重,要是換成人,光看那個流出來的血量,這會兒已經死了。我根本就不覺得他還能活下來,又沒有藥給他用,這裏的環境也太糟糕。

姜羊的肚子在咕咕叫。我收回打量黑鱗少年的目光,帶著姜羊在火堆不遠處坐下來,從包裏拿出了半瓶水。我身上就只剩下這半瓶水了,在外面跑了一天,我也渴了,但是摸摸姜羊的嘴,他都幹得脫皮了,所以我只是舔舔唇,把瓶子遞給了姜羊。

他緊緊靠著我,抱著瓶子珍惜的喝了兩口,然後遞給我。

“你自己喝。”我說著,把瓶子推回去,然後從包裏翻東西,裏面還有兩個餅,我翻出來,撕了一大半給姜羊。他被抓後應該都沒吃過東西,肚子癟的厲害。我也沒怎麽吃,這會兒肚子裏燒得慌,但是不太想吃東西。在那村子裏住了兩年,吃飯時間很規律,現在到了時間不吃東西,就餓得難受。

但是我覺得我胃病又犯了,之前我騙殺那個男人的時候,捂著肚子不是在假裝,我確實覺得肚子痛,只是沒有表現的那麽嚴重而已。

姜羊和我不一樣,他很有胃口,一個大餅哢嚓哢嚓幾口就吃完了,我把剩下的那個也給他。看我沒有其他吃的了,他肚子沒吃飽也不鬧,靠著我打瞌睡。他還這麽小,估計離開我之後都沒休息好,一分鐘不到就打著小呼嚕睡著了。他之前睡覺都不打呼嚕的,估計這一天多的時間是給嚇著了。

我輕輕摸著姜羊的腦袋,一下下的用手指梳理他的頭發,也沒打算睡覺。姜羊沒有把水都喝完,還有好幾口的量。我拿起水瓶,忽然看到對面那個淒慘的黑鱗。

他就要死了,喝這幾口水也沒用。

但是沈默片刻,我還是小心的把姜羊放到一邊,自己起身拿著水瓶靠近黑鱗。

他還是剛才那個樣子,我怕他突然暴起傷人,就用腳輕輕踢了他的腳爪,他一點反應都沒有。

我又等了一會兒,試著伸手去拉他。他現在這個姿勢不好餵水,我想把他移過來一點。我移動他的時候,發現他比我想象中的要輕很多,身上那件臟兮兮的破衣服開了個口子,我往下一瞥,就瞧見了他的胸膛,肋骨都能清晰的看見。

我擡著黑鱗的腦袋想給他餵水的時候,發現他的脖子上纏著一個項圈,像是鎖狗的,還有一截斷掉的鏈子掛在上面。一開始我還沒發現有什麽不對,直到不小心轉動那個項圈,發現他的脖子流血了,我伸手往裏面摸了一下,才發現項圈裏面有一些細小的倒刺。

我知道,馴養不聽話的惡犬,就會用上這種項圈,只要不聽話,一拉項圈,脖子就能被刺得鮮血淋漓,越掙紮,越傷的厲害。估計這個黑鱗的聲音就是因為這樣被毀的。

這個黑鱗之前是被人養著的。

我扭開瓶蓋,一手托著黑鱗的腦袋,把手伸過去捏開他的嘴。果然是一嘴的尖牙,我把水一點點倒進他嘴裏,餵了一小口,他忽然就動了動,似乎想睜開眼睛,但是沒兩下又沒動靜了。

餵完水,我把他移動到另外一片幹燥的幹草上,也沒再管他,回到剛才的位置,把團成一團的姜羊抱進懷裏。

姜羊一到我懷裏就舒展開身體,往後整個貼在我肚子上,跟攤餅似得。我把腦袋靠著姜羊的腦袋,眼睛剛好能看到對面的黑鱗少年。

我想,他肯定不可能是十八、九歲,最多也就是四歲。但是他們這種都長得這麽快的嗎?我有點憂愁的摸摸懷裏的姜羊,難道姜羊以後也會長得這麽快?沒兩年就看上去比我都大了?

睡到半夜的時候,我打了一會兒瞌睡,忽然被一陣註視給驚醒。

我霍然睜開雙眼,正對上了一雙在黑暗裏黃澄澄發光的眼睛。火堆熄滅了,我也只能看得清那雙眼睛。

對面的黑鱗少年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,他躺在那看我和姜羊。我沒想到他傷成這樣還能醒,有點稀奇。黑鱗的眼睛是純粹的黃色,不像姜羊的黃綠色。而且他的眼睛也沒有姜羊這麽大,而是更加狹長一點,看上去更危險。

我剛才就註意到,他的爪子牙齒都比姜羊更加鋒利,這大概就是黑鱗白鱗,食葷和吃素的不同。

不過……醒過來的黑鱗少年,遠沒有他之前的吼聲那麽兇,就算一雙眼睛是肉食動物的眼睛,看著也不太兇,最多,也就只是像紙老虎那樣程度的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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